狂风暴雨的撕扯后是一阵离奇的寂静。祈焕对于这场异动最后的记忆,是忽然涌起的滔天巨浪,像一个孩子掀翻一只纸船似的将他们的船只狠狠拍下去。冰冷海水带来的窒息感令他痛苦不堪,苦涩咸腥的气息在鼻腔挥之不去,呛得后脑勺一起犯疼。木头、岩石或是水花的击打已经变得不重要,它们对这一叶躯体的摧残都是致命性的,不分什么软硬。
他是被冻醒的,寒冷突如其来。不如说,整个晚上他都在一种近乎麻木的冰冷里浸泡。但那是因为他的感官已经失灵了,现如今它恢复了原先的功能,这多少让他清醒过来。还能感到寒冷或是疼痛,对一个死里逃生的人而言都难能可贵。他挣扎着爬起来,但每牵动一下筋肉,都导致那一片被拉扯得刺疼。身下的沙子很细,很软,但覆盖在这一带被推上岸的破贝碎石就不那么令人好受。祈焕终于克服了这种要命的痛觉,从扎手的碎屑中撑起身子。他抬起手看了一下,上面满是海水泡出的褶皱。
站起身这个简单的动作也是要人亲命,他疼得龇牙咧嘴。好不容易站起身,阳光绕得他眼晕。天已经亮了,他转头看向东方,太阳刚升起来。即使是这一个小动作,也让他的颈椎像是被锥子捅进去一样疼。这感觉他有生之年只体会过一次,也是因为睡得太死。他趴在枕头上,一晚上没翻身,落枕,第二天醒来脖子都不是自己的了。他试图将自己全身的肌肉都活动开,这过程也像上刑似的。好在他身子骨结实,隔着一副皮囊,里面还没被晃碎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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