:李卫那边事权一统,讲究的是政绩,虽然也有人事扰攘,官场气也还正。田文镜锐意革新政治,却又处事僵板,乏了人情味儿,一味硬来,弄得自己四面楚歌。正思量着如何见田文镜促膝谈谈,俞鸿图在马上扬鞭指着前头,说道:“这是铁塔,再过去那高高的土龙,就是悬河了!”弘历一怔间抬起头来,这才猛地发现不知不觉间已经来到郊外。
此时天已向昏,高高的河堤几乎于铁塔塔尖平齐,像一道没有堞雉的长城,乌沉沉压在河岸,由西而来绵遥向东逶迤伸去。闷响的河啸仿佛带着紫褐色的水汽隔堤弥漫过来,与带着水腥的河风扫荡着堤内广袤的沙滩。沙滩上青郁郁的花生秧,碧幽幽的西瓜地,和东一片西一片已经发黄了的麦田,仿佛经受不住这令人发悸的河啸和熏风,受惊了似的随风荡摆着,不时发出瑟瑟的抖动声。西边远处落日正在闭合它最后的余晖,不甘沉沦似的在邙山的剪影间挣扎着降落下去。弘历踏着之字形的台级登上土堤,却又和在堤内的心境不同。田文镜说的一点也不夸张,从堤顶到河床,里边全都用大条石包面严严实实砌了,一色的石灰勾缝,几处凹湾间弘历抠那石头,竟然一块也不松动,细看居然用的糯米粉浆灌的缝。此时菜花汛尚未过完,河堤上半截过水的痕迹宛然犹在,已经落至半槽,放眼向对岸不到一里宽的堤岸望去,浑黄的激流裹挟着杂草、河藻,打着旋儿,一泻东下,涌浪是有人来高,仿佛无休无止地,从河心汹汹排水而来,在堤上激起两三丈高的水花,又无可奈何地退回去,浪声漂没在可怕的啸声中,像一声声叹息被闭掩得无声无息。
“真是壮观!”弘历的袍角被堤顶的劲风撩得老高,眼中闪着惊喜激动的微芒,回头对从侍在侧的刘俞二人道,“你们看看,这要费多少工,化多少钱?田文镜纵然来河南什么都没干,这条堤也就功德无量。他就一千条错了,这一条仍够个模范总督!”“四爷说的是。”俞鸿图也凑趣儿道,“圣祖爷时治河能臣靳辅陈璜,毕生也没有建起这重大堤,奴才也是这么想,老百姓不堪劳役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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